“現任總辦為原登州船政提舉張文啟,副辦三人分管木作、鐵作、帆索。另有天工院派駐技師十二人,專司蒸汽機組裝調試。”孫元化從袖中取出一本名冊呈上,“此乃船廠各級匠師名錄,請陛下御覽。”
朱嘯并未接過名冊,反而遠眺船塢中正在作業的工匠,忽然問道:“朕見東南角那些匠人,為何衣飾與他處不同?”
孫元化順勢望去,答道:“陛下明鑒,那些是專從佛郎機聘請的造船師,共八人,由紅毛夷商引薦。彼等精于西法造船,尤擅龍骨設計與水密隔艙工藝。每人年薪一千五百枚銀元,合同為期三年。”
這時,太子朱慈熠踮起腳尖,小手直指那高聳入云的煙囪:“父皇,父皇!那鐵筒子為何一直冒黑煙?”
鄭成功微微一笑,單膝微屈,俯身向太子解釋,聲音清朗而沉著:“殿下,此物名為蒸汽機排煙道。我等燃煤煮水,水化為汽,推動輪機,如此巨艦便可無恃風帆,自破萬里波濤!”
“鄭卿懂得真多!”朱慈熠眼中滿是崇拜。
鄭成功謙遜垂首:“臣在福建時,常與西洋傳教士研討海事,略知一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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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廠外圍,龍鱗衛指揮使趙鐵柱按刀而立,玄甲寒光爍爍。他聲如洪鐘,震蕩四野:“甲字區全線清場!弓弩手登望樓!膽近禁線者,射無赦!”三千龍鱗衛執戟環列,如鐵壁合圍,將整座船廠守得水泄不通。
暗處觀禮臺一角,內廠總督方正化青衣小帽,狀若尋常文吏。他看似隨意地倚在欄桿上觀艦,實則正對一名龍爪衛低聲吩咐:“倭國細作三人,混跡匠籍之中。為首的化名張二柱,在鐵作車間為鍛工;另一人扮作漆匠,名王五;第三人最為狡猾,混入伙房為雜役,借送飯之便窺探機密。”
龍爪衛千戶低聲道:“督公神機妙算。那張二柱昨日深夜試圖竊取蒸汽機圖紙,被咱們的人當場擒獲。經過連夜審訊,他已招出同黨及聯絡方式。”
方正化唇角微揚:“莫要打草驚蛇。倭人狡詐,必定還有后手。今日圣駕親臨,他們必會趁機行動。”他右手微抬,比出一個凌厲的割喉手勢,“待圣駕離場后,立即收網。”
恰在此時,一名龍爪衛密探如鬼魅閃至,低聲急報:“稟督公,二號目標王五正潛往火藥庫!他攜帶火折與油布,似欲縱火。”
方正化眼中寒光一閃:“果然沉不住氣了。放他進去——關門,打狗。記住,要留活口,務必問出他們在京中的接應之人。”
“那第三人。。。”
“伙房那個?”方正化冷笑,“早已在掌控之中。今晨他在帝膳中下毒,已被咱們替換。此刻應該正做著領賞的美夢呢。”
朱慈熠仰起稚嫩的面龐,望著如山如岳的鋼鐵巨艦,小聲問:“鄭卿,這大鐵船……也能開到倭國去么?”
鄭成功單膝跪地,與太子平視,目光炯炯:“回殿下,此艦日行千里,不畏風浪。若自天津啟航,順風南下,兩日可至長崎,三日抵大阪。若以艦隊出擊,倭國之地,當真可朝發夕至!”
朱嘯忽然側首,熔金之瞳掠過鄭成功:“成功,若以鎮海號為帥艦,需配多少戰船,可定東海、平倭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