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容稟。蹊蹺之處,便在黃監軍之‘殉國’。葛從周信中言道,黃監軍乃強攻濮州城頭時,為流矢貫喉而亡。”
他微微一頓,目光掃過帳中其他幾位同樣因“捷報”而露出喜色的將領,最后落回黃巢臉上。
“陛下可知,就在三日前,臣奉命清點各營糧秣,途徑葛從周舊部營區時,曾特意留意其家眷營帳……”
他刻意停頓了一下,讓那冰冷的寒意在大帳中彌漫開來。
“結果如何?”
黃巢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,聲音陡然變得尖銳,帶著一種不祥的預感。
尚讓的聲音平靜無波,卻字字如刀:“葛從周留在營中的所有家眷,其老母,發妻,一子……已然全部失蹤!營帳空置,人去樓空!無任何打斗痕跡,亦無人知曉其去向,仿佛憑空蒸發!”
“轟隆!”
仿佛一道無形的驚雷在黃巢腦中炸開!
他身體猛地一晃,腳下踉蹌一步,差點栽倒在地!
剛才那狂喜的潮紅瞬間褪盡,只剩下死人般的慘白和驚駭!
捏著書的手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。
家眷……失蹤了?
無聲無息……就在三日前?
而黃朗的“死訊”,就在此時傳來!
這世上……哪有如此巧合!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黃巢喉嚨里咯咯作響,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,死死盯著尚讓那張平靜得可怕的臉,又猛地低頭看向手中那封忠臣熱血的帛書。
那淋漓的字跡,此刻在他眼中,仿佛化作了無數扭曲的毒蛇,正吐著猩紅的信子,發出無聲的嘲笑!
一股刺骨的寒意,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!
他剛剛看到的生路,那扇通往青州、通往東山再起的大門,驟然間在他眼前扭曲變形,門后仿佛張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