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赫沒有醒,但小臉上卻浮現出痛苦和排斥的神情,仿佛在夢中感受到了某種令他極度不適的氣息。
沈墨沉吟片刻,對車夫道:“能繞開嗎?”
老車夫搖了搖頭:“這一帶地勢平坦,若要大范圍繞行,至少要多耗兩三日路程,而且也不確定其他路線是否安全。”
就在這時,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!只見側后方煙塵揚起,一小隊約莫七八騎的人馬,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狼狽奔來!那些人衣著襤褸,身上帶著血跡,臉上寫滿了驚恐,似乎正在逃命。看其裝扮,像是草原上常見的游牧小部落的牧民。
而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煙塵中,隱約可見數十名黑衣騎士,如同跗骨之蛆,緊追不舍!那些黑衣騎士動作整齊劃一,沉默得可怕,只有馬蹄踏碎草皮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!
“是馬賊?不像……”老車夫臉色一變,“那些黑衣人的打扮……倒像是……”
他的話未說完,那隊逃命的牧民已經沖到了近處,也發現了沈墨他們的馬車。為首一名滿臉血污的壯漢用盡力氣嘶喊道:“快跑!是‘黑狼盜’!他們……他們見人就殺!一個不留!”
黑狼盜?沈墨與林清音對視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。他們在白狼川時便聽過這個名字,是塞外一股勢力不小、以兇殘著稱的馬匪。
然而,沈墨的目光卻越過了那些驚慌失措的牧民,死死盯住了后面那些沉默追擊的黑衣騎士。他們的動作,他們的氣息……隱隱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。
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,那隊黑衣騎士已然追至!他們甚至沒有理會那些逃竄的牧民,為首一人目光冰冷地掃過沈墨他們的馬車,尤其是在看到馬車轅上那個不甚起眼的明月教標記時,眼中閃過一絲異色。
他猛地舉起手,做了一個手勢。
下一刻,數十名黑衣騎士如同得到指令的狼群,瞬間分成兩股,一股繼續追殺那些牧民,另一股則毫不猶豫地朝著馬車包抄過來!刀鋒在夕陽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,殺氣凜然!
他們的目標,赫然就是這輛馬車!
“保護好車里!”沈墨低喝一聲,強提一口真氣,伸手便要去抓放在身旁的軟劍。盡管內力未復,心魔隱患未除,但危機關頭,他別無選擇。
林清音也立刻將沙赫護在身后,手中扣住了銀針和藥粉,臉色發白,卻眼神堅定。
老車夫更是怒吼一聲,抽出隨身的彎刀,準備拼死一搏。
然而,就在沖突一觸即發之際,那些包抄過來的黑衣騎士,在距離馬車尚有十余丈時,卻突然齊齊勒馬!動作整齊得令人心驚。
為首那名騎士,兜帽下的陰影掩蓋了他的面容,只有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,透過距離,冷冷地落在沈墨臉上。他似乎認出了沈墨,又似乎是在確認著什么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抬起手,指向北方——那是呼延王帳的方向。然后,他猛地一揮手!
所有黑衣騎士如同來時一般突兀,調轉馬頭,毫不猶豫地撤離,匯入另一股追殺牧民的隊伍,很快便消失在蒼茫的暮色與滾滾煙塵之中,只留下滿地狼藉和濃郁的血腥氣息。
來得突然,去得更是詭異。
馬車周圍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只有風依舊在吹,帶著刺鼻的血腥味,和那指向北方的、充滿不祥意味的手勢,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