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勒住馬時,馬蹄在冰面上滑出兩道深痕,裙擺沾了雪也不在意,直接撲過來攥住我的手腕:“焚青在火藏閣閉關,我去時他的石室在震。”她的手指涼得像冰,可掌心的溫度卻燙人,“我把孩子們畫的‘外賣俠’壓在愿金燈下了,你說他能看見么?”
我反握住她的手,能摸到她指尖的薄繭——那是練劍磨的。
“能。”我說,“他心里早有答案,缺的只是個由頭。”
話音剛落,東邊傳來轟然巨響。
火藏閣方向騰起一片灰煙,隱約能看見石屑飛濺。
趙敏的瞳孔猛地縮緊,拽著我就往那邊跑。
等我們趕到時,焚青正跪在石室廢墟里,胸前衣襟被撕得亂七八糟,心口有道焦黑的痕跡——那是他當年刻下的“心獄符文”。
此刻符文正像被火燒的紙,滋滋啦啦往下掉灰。
“原來我一直怕的……”他抬起頭,臉上有淚,“不是假身,是我自己不敢信,一個會被差評、會蹲在巷口啃燒餅的人,也能扛起九陽。”他突然朝我叩首,額頭砸在碎石上,“張教主,求你教我——怎么當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。”
趙敏蹲下來,替他擦掉臉上的血:“他早就在教了。”她轉頭看我,眼里有星子在跳,“你看,孩子們畫的外賣俠,比那些神仙畫像管用多了。”
我伸手拉焚青起來,掌心的烙印和他心口的焦痕輕輕相觸——有熱流涌過,像春河開凍。
“要學的不是功法。”我說,“是餓了就吃,疼了就哭,看見有人摔倒就伸手扶。這些事,我從前送外賣時天天在做。”
焚青突然笑了,笑得肩膀直顫:“那我拜你為師,學送外賣?”
“學送外賣?”身后傳來脆生生的童音。
小鏡不知什么時候跟了過來,拽著我的衣角仰起臉,“我也要學!哥哥送外賣時,會給我留半塊糖餅的!”
眾人都笑了。
趙敏揉亂小鏡的頭發,焚青拍著他的背說“小師叔”,連湖隱先生都站在遠處,竹簍里的金紅魚撲騰得更歡了。
可笑著笑著,我忽然想起燎原社的祭壇——那里還壓著三百雙眼睛,等著個答案。
“走。”我對焚青說,“帶你回燎原社。有些話,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說。”
祭壇的古鼎落了層灰,我伸手擦了擦,掌心的腳印烙印貼上去,燙得青銅滋滋響。
三百弟子跪了滿地,連最邊上的雜役都紅著眼。
我清了清嗓子,聲音在石殿里回蕩:“今日不傳功法,不授秘籍。只問一句——你們愿意追隨一個會遲到、會被差評、會蹲在巷口啃燒餅的人嗎?”
殿里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。
我看見最前排的少年攥緊了拳頭,指節發白。
他突然站起來,“唰”地脫下外袍——背上有道猙獰的燙傷,像條扭曲的蜈蚣。
“三年前雪崩。”他的聲音發顫,“我被埋在雪底下,是你扒開半人深的雪把我挖出來。你渾身是血,嘴里還念叨‘這一單不能超時’。我那時不知道你是誰,可我知道,你背我走的一百里路,比任何神功都暖。”他“撲通”跪下,“我不知你是真是假,但你是我的張無忌。”
“他是我們的張無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