剎那間,天下所有在市井里偷偷練著“野路子”的人,體內真氣突然發燙——揉面的手勁順著面案竄上房梁,挑扁擔的步法在青石板上踩出半寸深的腳印,掃掃帚的風卷著鞋灰在半空凝成小漩渦。
這些雜亂無章的“粗鄙之術”,像千萬條小溪,順著武當地脈奔涌而來。
“放肆!”
尖銳的女聲刺得我耳膜生疼。
滅絕師太的殘魂從地脈里浮出來,她的臉半是枯骨半是活人,身后萬根暴雨梨花針懸成扇形,每根針上都映著六大派掌門練功的畫面:空聞盤坐念經,真氣在氣海打轉;宋遠橋揮劍時,周天運轉的軌跡清晰可見。
“此等上不得臺面的東西,也配與我峨眉心法并列?!”她指尖一彈,萬針驟然收縮成一根,帶著破空聲直取我心口。
我沒躲。
逆九陽的真氣在丹田翻涌,我反手將全部內力灌進歸心火印。
火印突然爆燃,暖金色的火焰裹著我的手,我盯著那根刺來的針,高喝:“你滅絕的是功法,還是百姓的活路?!”
針鋒沒入火焰的瞬間,我看見針尖映出李阿婆的臉——她蹲在屋檐下修鞋,凍紅的手捏著錐子,說“阿婆沒讀過書,可阿婆知道,能讓窮小子也練出勁的功夫,才是好功夫”。
“嗤——”
萬針熔成鐵水,每一滴都泛著暖金的光,墜在地上“滋滋”作響。
滅絕的殘魂發出刺耳的尖叫,被鐵水濺到的地方,枯骨簌簌掉落。
地脈突然發出轟鳴。
我腳下的符陣亮成白晝,一道青色風暴拔地而起。
風暴中心,六大派掌門的身影被投影出來:空聞的氣?!芭椤钡厣⒘?,退回入門境;滅絕的凝氣層裂開蛛網紋,修為跌回氣海境;宋遠橋的周天運轉軌跡被撕成碎片,只剩貫通境。
唯獨歸心坊的傳功畫像——賣餅的王老漢、挑鹽的張二哥、修鞋的李阿婆——在風暴里穩如泰山。
“張無忌篡改武道!”
冷喝聲從門口傳來。
宋青書穿著我當年的明教長袍,手里舉著偽造的教主令,身后百名弟子結成八卦陣,地上畫滿朱紅的“禁傳符”。
他的氣海凝氣,臉上掛著扭曲的笑:“我以倫理教派之名,廢你教主資格!”
我盯著他手里的“教主令”——那是用歸心坊傳功契約改的,邊角還留著面攤老板按的油手印。
“你復制了我的權限。”我慢慢直起腰,歸心火印的熱度透過掌心燙進血管,“可你復制不了——我在武當當雜役時,偷學半招被打的三十板子;我在破廟餓暈時,隔壁乞丐分我的半塊冷饃;我被六師叔罵‘臟手’時,五師伯偷偷塞給我的傷藥?!?/p>
我突然抬手,火印往地上一擲。
市井圣火順著地磚瘋長,像條金紅的蛇,竄上宋青書腳下的“禁傳符”。
符紙“轟”地燒起來,我看見符底的字跡——是歸心坊的傳功契約原文:“凡我弟子,不分出身,皆可學武?!?/p>
“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