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愣了愣,突然把鋤頭往地上一杵,吼了一嗓子:他奶奶的,老子能行!
這一嗓子像顆火星子,地引燃了滿山遍野的回應。
賣炊餅的老婦舉著面杖喊:我家那口子能下地了!挑水的漢子把水擔往肩上一擱:老子能挑兩擔!連武當的小道士都扔了拂塵,攥著拳頭蹦:引氣入膻中,我通了!
趙敏突然笑了。
她的笑帶著點哭腔,金火從她七竅里冒出來,把整個人都裹成了個光團。張無忌,你看。她指著東邊,天快亮了。
我順著她的手望過去。
東邊的天不是紫霄宮的金瓦色,不是少林的紅墻色,是漫山遍野的金火映出來的,暖融融的,像剛出鍋的炊餅。
那夜我坐在山頂,看萬家燈火像星星落進人間。
趙敏沒說話,只是靠在我肩上,她的體溫透過粗布衣裳滲過來,比三年前在綠柳山莊時暖多了。
時間到了。我輕聲說。
她的手突然攥緊我的衣角,像當年在靈蛇島,我要跳海時那樣。再等等。她的聲音帶著鼻音,等看雪嶺的紅梅開。。。。。。
傻丫頭。我摸了摸她的發頂,雪嶺的紅梅明年還開,可這把火。。。。。。我望著山腳下那戶亮燈的人家,有個老頭正教孫女運氣,得有人盯著。
她突然笑了,眼淚卻砸在我手背上。我盯著。她吸了吸鼻子,你走你的,我替你盯著。
我閉上眼睛。
身體開始變輕,像片被風吹散的雪。
最后一刻,我聽見孩童在院里練拳的聲音,老人教孫女的叮嚀,還有趙敏在我耳邊說:你放心。。。。。。
風里飄著無數聲音,像首沒詞的歌。
我聽清了一句,是那個嶺南的小娃子喊的:張叔叔,明天還來教我掌法不?
我想應他,可喉嚨里只剩風。
東方的天徹底亮了。
那光不是從任何門派的屋檐下漏出來的,它從每一塊青石板底下鉆出來,從每一片瓦縫里冒出來,從每一雙攥緊的拳頭里燒出來。
嶄新的江湖,醒了。
而我化作風雪散去那夜,有個戴斗笠的人摸上了光明頂。
他蹲在當年我刻九陽掌法的石壁前,用刀刮去了張無忌三個字。
風里傳來他的嘀咕:以后啊。。。。。。這碑上該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