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日里,他強撐著處理軍務,眼神卻時常渙散,下達的命令有時會前后矛盾,甚至在一次重要的軍事演習部署會議上,他對著地圖,竟一時叫不出一個他曾經爛熟于心的戰略要地的名字。
上級領導的耐心終于耗盡。一次嚴肅的組織談話后,一紙調令被送到了謝北川面前。
不是平調,也不是降職,而是以一種更體面、也更殘酷的方式——
“因身體健康原因,建議離職休養”。
他被剝奪了實權,掛了一個閑職,徹底離開了決策核心。
曾經軍區最耀眼、前途無量的年輕司令,如同一顆流星,在短暫的絢爛后,急速墜毀,淪為眾人私下唏噓的“廢人”。
接到調令的那一刻,謝北川沒有憤怒,也沒有爭辯。
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,看著那份蓋著紅色大印的文件,良久,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、低啞的笑。
他畢生追求的榮譽、責任、使命,在這一刻,顯得如此荒謬和虛無。
他用他擁有的一切,換來了什么?
一座空蕩冰冷的房子,一個被他親手逼走的妻子,一個被他囚禁的、承載著他妻子器官的“罪人”,還有自己滿身的罪孽和一顆千瘡百孔、再無歸處的心。
他頹然地靠進椅背,望著窗外軍區熟悉的景象,第一次感到,自己真的,一無所有了。
與大洋彼岸謝北川急速下墜的人生軌跡截然相反,我的生活,正沿著一條充滿希望的軌道,穩步向上。
初到異國他鄉,語言是最大的障礙。
我每天要花將近10個小時在語言學習上,汗水與堅持終有回報,幾個月日夜不眠的學習后,我順利通過了語言考試,成績優異。
緊接著,我向幾所大學遞交了申請。
當印著心儀大學燙金校徽的錄取通知書終于寄到手中時,我捧著那薄薄的信封,淚流滿面。
“姑姑,我考上了!”
我的聲音帶著哽咽,更多的是喜悅和如釋重負。
姑姑將我抱在懷中,激動不已:“好!好!幼薇,太好了!我就知道你可以!好好學,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!”
“嗯!”我用力點頭,擦去眼淚。
摸著錄取通知書冰滑的封面,仿佛觸摸到了嶄新的人生。
大學生活為我打開了一扇通往廣闊世界的大門。
我如饑似渴地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。
心理學、社會學、哲學……
每一門課程都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和興奮。
我認識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,參加了讀書會,甚至嘗試了攀巖和徒步。我發現自己原來可以如此健談,如此有主見,如此……快樂。
謝北川這個名字,以及與他相關的那段婚姻,在我的記憶里逐漸褪色、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