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麟游大開眼界:“這小機靈鬼,不愧是狐貍!”
“哼哼,這個孟蘭溪,天天抱著兔子討縣主歡心,真是煩死我了!”金堂愉快地看著小白狐鉆進籠子撲抓兔子,得意而笑,“這下我看他還怎么借兔獻媚!”
白兔奪籠而出,在花樹下的草地上慌不擇路地逃竄,后面的小白狐緊追不舍,幾步便將它堵在了泉邊,眼看就要撲上去撕咬它,卻見花樹后轉出一條纖薄身影,伸出抓住了兔子的脖子,將它提起來抱在了懷中。
一見那條身影,金堂頓時一口氣卡在喉口,臉漲得通紅,慌忙跑過去,結結巴巴道:“縣主,這狐貍也不知怎么的,亂跑沒了影……我正到處找呢,原來它在這里欺負兔子啊!”
正是剛剛轉過游廊的千燈,她尚未走遠,聽到動靜便過來瞧瞧。
紀麟游給金堂一個鄙夷的眼神,走過來打招呼:“縣主。”
屋內的凌天水與孟蘭溪察覺到外間聲響,也走了出來,看見這情形,孟蘭溪默然抿嘴,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。
千燈撫慰著懷中瑟瑟發抖的白兔,又低頭看看繞在腳邊的小白狐,說:“金郎君照看好你的狐貍吧,畢竟兔子柔弱,會被它傷害的。”
“是,我一時疏忽了。”金堂趕緊抱起小白狐,讓它用鼻尖去碰了碰兔子,像教小孩一樣地對它說,“聽縣主的話,記住了嗎?要和兔子好好相處,不能欺負它……”
話音未落,小白狐已經張開嘴,狠狠咬住了兔子的耳朵。
千燈一驚,忙示意金堂將小白狐抱離。
金堂趕緊將白狐往回扯,可它就是咬著兔子耳朵不放,疼得兔子四足亂蹬。
眼看兔子耳朵要被撕掉,凌天水伸手過來,捏住狐貍嘴巴,強迫它張口,終于放開了兔耳。
千燈撥弄兔子耳朵看了看,發現上面已被齒孔扎穿,雪白皮毛上血痕斑斑。
孟蘭溪默默抱過白兔,盯著金堂手中的狐貍,面容上盡是心疼憂戚之色。
千燈輕輕揉了揉顫抖不已的兔子,而孟蘭溪抬眼望著她,聲音微啞:“縣主別擔心,我給它包扎一下……這傷和上次昌邑郡主在山陵給它造成的差不多,應該很快就能好了。”
聽到昌邑郡主這四個字,千燈登時想起她在宮中咄咄逼人、要將自己逼上絕路的模樣。
心口涌上難解煩躁,她當下對金堂道:“這狐貍既有兇性,怕是不宜留在后院,不若金郎君送回去,遣人再好好調教吧。”
金堂羞惱地盯著孟蘭溪,抱緊小白狐脫口而出:“可是縣主,我的雪狐珍稀罕見,全長安也只有這一只,縣主不是也很喜歡嗎?可那只、那只野兔,漫山遍野都是,它才該是被丟出去的才對!”
千燈卻是默然搖頭,低聲道:“煢煢白兔,東走西顧,衣不如新,人不如故。金郎君,在我最難挨的時候,這兔子陪過我。”
金堂呆立當場,怔愣許久,才木然點了點頭。
千燈轉身離去后,他回過神,憤憤掐了一下狐貍的嘴巴,咬牙咒罵:“小畜生,害死我了!”
旁邊傳來一聲輕笑,孟蘭溪清致從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:“不是你指揮小狐貍干的壞事嗎?怎的事情搞砸了,卻要賴在它的頭上?”
金堂張了張口,終于明白過來,下意識咬牙:“混蛋,你……你適才早已發現狐貍要抓你的兔子了!”
“不止,我還發現縣主過來了呢。”他怡然自在地玩著兔子被咬破的耳朵,與他擦肩而過時,貼在他耳邊輕聲道,“撿我玩剩下的多無趣呀,期待金公子搞出點新花樣來,說不定縣主能對你刮目相看呢。”
金堂氣得身軀發抖,恨不得將手中的狐貍摜在他臉上,抓他個滿臉開花。
紀麟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,再看看孟蘭溪悠然離去的身影,嘖嘖兩聲,正要離開時,誰知金堂憤恨地將裝小白狐的籃子往地上一丟,向著千燈追了上去:“縣主,關于時景寧之死,我有要事稟告!”
他激憤之下,聲音極大,不僅已經走出猗蘭館范圍的千燈停下腳步,就連回屋的孟蘭溪和凌天水也都聽到了,回到廊下向他看來。
金堂抬手一指孟蘭溪,大聲道:“時景寧臨死前,手中握著的是兔肉!縣主,我聽廚房的人說過,您并不吃兔肉,可時景寧明明要替縣主準備吃食,卻為何偏要在畜欄中挑選了兔子?”
千燈走回來,目光微動:“你如何得知,時景寧手邊的碎骨是兔子?”
“廚房離獸欄不遠,里面養著莊子上剛送來的獵物,全部被火熏死了,但個頭基本齊全。我家工人們清理時,府中的姜大夫曾來看過,讓他們幫忙找點煆羊骨鹿骨,用以入藥。”金堂急道,“當時我還陪姜大夫找了找骨頭,他跟我說,奇怪,莊子上送來的其他野味都是成雙,怎么唯有兔子是單數,不成對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