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了她的身后,貼得那么近。他低低俯頭,呼吸輕輕噴到她的脖頸后方,讓她全身都不自覺地起了一層毛栗子,有一種危險來臨的恐懼,又充滿未知誘惑的緊張與惶恐。
她聲音顫抖著,猶自輕聲抵賴說:“不……與你無關。我只是,覺得王蘊……他很好。”
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,呼吸漸漸急促起來:“他很好,所以,你離開了我,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懷抱。所以你已經住在他準備的宅邸內,與他同車出入,攜手出現在我面前?”
黃梓瑕心里涌起一陣激烈的波蕩,她想反駁,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否認。他說的一切歸根到底都是事實,他毫不留情,一針見血。
因為理虧,因為詞窮,因為深埋在內心無法說出口的那些話,黃梓瑕的身體,終于微微顫抖起來。她的眼睛泛紅,急促的呼吸讓她的氣息哽咽。
“對,我……會和他在一起,反正你也不懂!”她用盡最后的力量轉過身,仰頭看著他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,只顧咬牙說道,“我會和王蘊成親,過幸福美滿的一生,我是我,你是你,黃梓瑕壓根兒與李舒白無任何瓜葛!”
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,定定地盯著她,那眼眸中深黯的神情,幾乎可以將她的魂魄吸進去。
還未等她回過神來,驟然間身體前傾,已經被他狠狠拉入懷中,用力抱住。她尚未來得及驚愕與慌亂,便已聞到了他身上沉水香的味道,令她的腦子在瞬間一片空白,整個人仿似自高空下墜般,再也沒有任何力氣。
他將她抵在身后的柱上,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。
她還未來得及出口的、那些傷人又更傷己的話,被全部堵在口中,再也無法泄露一點聲息。
她的手無力抬起,抵在他的胸口,想要將他推開,可身體卻就此失去了力氣,只能任由他親吻自己,溫熱柔軟的唇瓣在自己唇上輾轉流連,這么粗暴的動作,這么溫柔的觸感。
身體熱得近乎暈眩,就連眼睛也不由自主閉上了。她聽到他的呼吸,在自己的耳邊急促回蕩。她茫然恍惚,心想,真奇怪啊,為什么這個平常冷淡至極的人,此時和她一樣,僅僅因為唇齒間的親密相觸,便身體灼熱,呼吸凌亂,神情恍惚。
仿佛只是一瞬,又仿佛過了一生那么長。他輕輕放開她,氣息尚不均勻,只定定地看著她。他雙唇微動,想說什么,卻始終說不出任何話。
黃梓瑕抬起自己的右手,以手背擋住了自己的唇,默然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而他深深地呼吸著,強自壓抑著胸口那些洶涌的血潮,壓抑自己心頭那些幾乎要將自己淹沒的狂熱。許久,他才勉強平緩了呼吸,以略帶沙啞的嗓音低聲說:“去南詔等我吧,我已經給你準備好文書了。”
她無力地靠在柱子上,搖了搖頭,輕聲說:“不。”
他皺起眉,詢問地盯著她。
她的手背觸到自己微有腫痛的唇瓣,臉頰不由得滾燙紅熱起來。她捂住自己的臉,低聲說:“皇上病重了,已經十分危急。”
他微微皺眉,問:“你怎么知道?”
黃梓瑕抬頭望著他,全身的血尚在急劇流動,她聲音低微干澀:“只要王家愿意,宮里的一切秘密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。”
“所以?”
“所以,我會借助王家的力量,繼續追查鄂王消失之謎。而王爺您,在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,請不要成為阻礙我的力量。”
她仰望著他,那眼中的堅毅光華,讓她如明珠熠熠,站在她面前的李舒白一時竟覺目眩神迷,無法直視。
他嘆了一口氣,倒退了兩三步,靠在旁邊窗欞上,目光卻依然定定望著她:“如果我不愿意呢?”
“無論你如何說,如何做,我都會堅持自己的本心,不會動搖,”黃梓瑕聲音堅定,毫不動搖,“而我知道,我所認識的夔王李舒白,一定會做我身后那個堅實后盾,幫助我破解所有一切難題。”
李舒白將目光轉向窗外,朔風寒徹,雨點夾雜著雪花自長空之中墜落而下。灰黑的天空顯得格外高遠而不可觸及,雪花還未落地便已融化,一地冰涼寒氣直撲入窗欞之內。
受冷風所激,他睫毛微微顫動。他緊抿著嘴唇,沉默看著外面的雨雪,卻一言不發。
“梓瑕。”有人輕叩敞開的門,聲音溫柔如三月陽春,仿佛可以融化此時的冰雪。
黃梓瑕回頭看見王蘊,不知內情的他微笑著站在門口,說道:“我剛去看過了,道路已然暢通,我們可以回去了。”
黃梓瑕默然看向李舒白,見他的目光依然在窗外,看著那仿佛永不止歇的雨雪紛紛墜下,一動不動,連轉過目光看她一眼的跡象都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