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塔并非一磚一瓦壘砌,而是由大量死靈合力搬運巨石,以骨膠黏合,再由另一批死靈用體溫緩慢烘烤,使結構堅如磐石。
橋梁橫跨深淵,橋墩由死靈潛入河底,以脊椎為樁,顱骨為基,層層堆疊而成。
宮殿的穹頂由整塊的巨石雕成,搬運時需上千死靈協同,步伐如一,呼吸(若它們還能呼吸)同步,才能確保巨石不墜。
醫療亦不例外。
雖無活人醫師,但有專門處理尸體的“凈化工坊”。
戰死者或病亡者被迅速送入,由死靈解剖、清洗、縫合,隨后注入特制藥液,喚醒為新的勞動力。
這個過程高效、潔凈,幾乎無感染之憂。新生的死靈保留部分生前技能,可立即投入生產,形成閉環。
教育系統同樣依賴死靈。
學堂中,教師是被保留語言能力的死靈學者,它們聲音沙啞卻清晰,能逐字背誦典籍。
學生圍坐,聆聽關于死亡、秩序、服從的教義。
教材由死靈抄寫,字跡工整如印刷,內容全為對死神的頌揚與對終焉的禮贊。
軍事更是如此。
軍隊主力全是死靈戰士。它們不知恐懼,不感疼痛,即便斷肢仍能戰斗。
戰陣變換如潮水,進退有序,全憑號角與旗語指揮。
攻城時,死靈扛起巨木撞門,攀爬云梯如履平地;守城時,它們站在墻頭,投擲骨矛,精準如弩機。
后勤由死靈負責,糧草、箭矢、傷員轉運,皆井然有序。
整個國度如同一臺龐大而沉默的機器,每一個齒輪都是死靈。
它們不眠不休,不爭不搶,只服從指令,只執行任務。活人國民則居于上層,負責決策、祭祀、管理。
他們生活優渥,衣食無憂,所有繁重勞作皆由死靈承擔。
這種分工,使得這個看似原始的國度,擁有了遠超其表象的生產力與組織力。
城市上空,常有灰霧繚繞,那是死靈活動時逸散的微弱死氣。
但霧中不見腐臭,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潔凈感——仿佛死亡在此地已被馴化,成為一種可被利用的資源,一種可被規劃的能源。
這個國度沒有魔法陣,沒有蒸汽機,沒有符文科技,卻依靠純粹的“人力”——死靈的人力——實現了種種需要先進科技或魔法才能達成的效果。
它原始,卻高效;它陰森,卻有序;它崇拜死亡,卻因此獲得了某種扭曲的繁榮。
對付信仰者,最好的處理方式便是讓他們背棄自己的信仰。
不是摧毀神廟,不是屠戮祭司,而是讓信徒自己轉過頭,親手將供奉多年的神像推倒。
如此一來,信仰的根基便從內部崩塌,連神明也會因信仰的流失而感到刺痛。
對死神而言,這比直接攻擊更令人難堪。
時織凜華最初想過讓這群死神信徒改信母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