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吉抱著魚往侯爺府跑,草繩勒得手心發紅,魚在懷里撲騰,尾鰭掃過他的手腕,涼絲絲的,倒讓他亂跳的心定了些。天邊已透出魚肚白,路邊的草葉掛著露水,沾濕了他的褲腳,像是給這慌張的晨路綴了串細碎的銀珠子。
快到府門時,他撞見個掃地的老仆,老仆瞅著他懷里的魚直樂:“這魚怪得很,嘴豁著還活蹦亂跳的?”武吉心里咯噔一下,才想起老先生的魚都是直鉤釣的,忙含糊道:“山里的魚,皮實!”老仆也不深究,揮揮掃帚讓他快進去,“侯爺剛醒,正在院子里呢,見了你準高興。”
跨進府門,果然見侯爺穿著素色短打,正慢悠悠地推手。武吉趕緊把魚舉過頭頂,“噗通”跪下:“侯爺!小的知錯了!這是夜里夢見神仙指點,釣來的魚,說能給您消災,求您饒了小的這回!”
侯爺停下動作,目光落在魚嘴上,那豁口整齊得不像野釣的痕跡,卻沒點破,只是接過魚掂了掂:“神仙?哪路神仙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渭水邊釣魚的老先生!”武吉心提到嗓子眼,生怕說錯一個字,“他說我性子躁,得受點罰才能長記性,可逃跑更是錯上加錯,讓我把魚送來謝罪。”
侯爺笑了,把魚遞給身后的仆役:“這魚倒是新鮮。起來吧,看你這慌張樣,倒比昨天規矩多了。”他踱了兩步,忽然回頭,“你說的老先生,是不是用直鉤釣魚的?”
武吉一愣,忙點頭:“是!您認識?”
“認識談不上,”侯爺眼底閃過一絲玩味,“幾年前我聽問渭水邊有一個怪人,用直鉤釣魚,那時候他就說,‘人啊,得用直鉤釣,彎了的鉤子,釣上來的都是投機取巧的貨’。”他拍了拍武吉的肩膀,“看來你這小子,還算有點救,沒被彎鉤子勾走。”
武吉這才敢站起來,后背的汗把衣裳都浸透了。侯爺又道:“罰還是要罰,不過改改——去后院把那片雜草除了,再把艾草撒在墻角防蚊。記住了,往后遇著事,先想想那直鉤,別總想著走歪路,鉤子彎了,釣啥都得脫鉤。”
扛著鋤頭去后院時,武吉路過自己昨夜待的圈子,見艾草撒過的地方,果然連個蚊子影都沒有。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圈里的泥地上,他忽然想起老先生的話——直鉤釣的不是魚。可不是嘛,魚哪有那么金貴?釣的是人心吶。心要是歪了,再圓的圈子也圈不住;心正了,哪怕沒圈子,也走不偏。
雜草長得瘋,鋤頭下去“咔嚓”作響,武吉卻越干越起勁。他想,等忙完了,得再去渭水邊看看,老先生或許還在。這次不磕頭,就想問問,那直鉤到底是怎么勾住魚嘴,還不讓魚流血的。說不定啊,這里頭的門道,比他這輩子學的規矩都實在。
風從院墻外吹進來,帶著渭水的潮氣,武吉抹了把汗,嘴角忍不住往上揚。這罰受得值,至少他算明白了,有些“鉤子”看著怪,其實是在幫你把心穩住,別飄,別歪,穩穩當當的,比啥都強。
暮色漫過西岐的屋檐時,姬昌正坐在書房里翻看農桑冊,指尖劃過“渭水沿岸麥長勢”那行字,忽然抬頭對侍立一旁的伯邑考道:“明日,你隨我去趟渭水邊。”
伯邑考剛將新抄的《農政》竹簡碼好,聞言微怔:“父親是要去查看水利?”
姬昌放下冊頁,窗外的余暉正落在他鬢角的白發上,泛起一層暖光:“不是。去見一個人。”
“何人?”伯邑考追問,心里已隱隱有了數。這些日子西岐城里都在傳,渭水邊有個怪人,用直鉤釣魚,不用魚餌,卻總能釣上魚來,有人說他是瘋癲,也有人說他是隱世的高人。
“你該也聽過,”姬昌嘴角噙著抹淺淡的笑意,“那位用直鉤釣魚的老先生。”
伯邑考的心輕輕一跳,果然是他。姜子牙,姜尚……這名字在心里滾過,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恍惚。他想起那些流傳的故事,想起那本后世聞名的封神榜,里面的情節此刻像水面的漣漪,一圈圈蕩開來——父親會不會真如傳說中那樣,放下侯位的身段,去求一位垂釣的老者?
“父親認得他?”伯邑考壓下心頭的波瀾,盡量讓語氣平靜。
“不算認得,”姬昌起身走到窗前,望著遠處渭水的方向,暮色已將那里染成一片青黛,“但早有耳聞。此人釣魚不用餌,鉤還是直的,旁人笑他癡傻,我卻覺得,他釣的或許不是魚。”
“那釣的是什么?”
“釣個懂他的人。”姬昌轉過身,目光落在伯邑考臉上,帶著幾分深意,“這天下,聰明人太多,會算計的人太多,肯用直鉤待世的,太少了。”
伯邑考默然。他想起武吉說的,那老者不僅算出他的禍事,還能拿出化解的法子,連直鉤釣上來的魚都活得安穩。這樣的人,若真是姜尚,那西岐的氣運,或許真要因此而變了。
“明日卯時出發,”姬昌拍了拍他的肩,“帶上些新收的小米和麻布,算是見面的禮。不必張揚,就你我二人,再備輛普通的馬車便好。”
伯邑考應下,轉身去吩咐下人準備。走出書房時,月光已爬上墻頭,照著廊下的燈籠,光暈里浮動著細小的塵埃。他忽然覺得,明日的渭水邊之行,或許會比想象中更重——那直鉤不僅釣著魚,怕是要釣起整個西岐的未來。
回到自己的院落,伯邑考取出那卷從朝歌帶回來的殘簡,上面記著些零散的前朝軼事,其中有一行模糊的字:“呂尚隱于渭,直鉤待明主。”墨跡雖淡,卻像顆投入心湖的石子,漾開久久不散的漣漪。
他吹熄油燈,望著窗外的月亮,心想:明日見到那位老先生,該是怎樣一番光景?父親又會說些什么?那直鉤背后,藏著的究竟是垂釣的閑逸,還是經天緯地的抱負?
夜色漸深,西岐城的燈火次第熄滅,只有渭水的方向,仿佛還亮著一盞孤燈,等著誰去赴一場遲來了許久的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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