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房的煙囪又冒煙了,張嬸的大嗓門隱約傳來:“饅頭要出鍋咯——”陽光穿過樹梢,落在演武場的刀槍上,也落在碾盤的麥粉上,金閃閃的,像撒了一地的金子。伯邑考知道,這些金子,比任何珠寶都珍貴,因為它們藏著煙火氣,藏著人心,藏著一個天下最結實的根基。
往后的日子,伯邑考總愛在傍晚去伙房幫忙。有時幫張嬸燒火,聽她講“做饅頭要揉一百下,少一下都不暄軟”;有時幫李伯盤點陶罐,看他在新標簽上寫下“六月莧菜醬”;有時看王大叔教新兵修兵器,聽他說“鐵要多煉才硬,人要多練才強”。
他漸漸明白,那些流傳千古的兵法,那些蕩氣回腸的戰役,最終都要落到這些煙火里——就像再好的箭,也得靠扎實的弓來射;再妙的計策,也得靠踏實的人來執行。而這些煙火里的人,這些磨碾子的力氣,曬醬的耐心,修弓的細致,才是撐起一切的骨架。
就像農戶們常說的:“苗長得好不好,看根;國穩不穩,看百姓。”而百姓的日子,就藏在每一個饅頭里,每一把弓箭上,每一罐醬里——藏在那些看得見、摸得著的實在里,藏在那些日復一日的堅持里。
這天晚上,伯邑考在日記里寫道:“今日方知,所謂天下,不過是無數個張嬸、李伯、王大叔,在自己的方寸里,把日子過成了詩。而我們這些當兵的,不過是為了讓這些詩,能一直寫下去。”
窗外,石碾子的“咕嚕”聲還在響,混著張嬸的咳嗽聲,王大叔的號子聲,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。伯邑考知道,這歌聲里,藏著比任何史詩都動人的力量。
晨光漫進窗欞時,伯邑考翻到日記里那句“把日子過成詩”,指尖在紙頁上輕輕摩挲。院外傳來石碾子的聲響,比往日更輕快些,他披衣出門,見王大叔正帶著兩個新兵推碾子,石碾邊緣的麥粉堆得像座小雪山。
“公子早!”王大叔直起腰,用袖子擦了擦汗,“今日的麥粉要做發面餅,張嬸說‘新麥發面快,蒸出來帶著甜氣’。”他指了指碾盤旁的陶甕,“這是昨晚新收的酵母,用去年的老面引子發的,你聞聞,酸香里帶著甜。”
伯邑考湊近聞了聞,果然有股溫潤的氣息,像雨后田埂的味道。他想起張嬸說過,老面引子得用布包著掛在通風處,每天換一次溫水,“就像侍弄花苗,得知道它渴不渴”。原來一塊發面餅的甜,要從去年的老面開始養,藏著一整年的耐心。
演武場的號角聲響起時,他正幫李伯給陶罐貼新標簽。“七月馬齒莧醬”“八月桂花糕”,李伯的毛筆字比上月工整了些,他說:“囡囡教我描紅呢,說‘字寫得周正,看著就舒坦’。”標簽邊角剪得圓潤,是怕劃傷手——就像他給兵器上油時,總要用細布把棱角磨平,“再鋒利的刀,也不能傷著自己人”。
忽然聽到姬發喊他,轉頭見弟弟舉著個新做的箭囊跑來,囊口繡著朵小小的野菊。“這是王大叔家的二丫繡的,”姬發笑得燦爛,“她說‘箭囊得結實,還得好看,你們帶著也體面’。”箭囊用的是舊麻布,卻被漿洗得發白,針腳密得像魚鱗,顯然縫了不下十遍。
伯邑考接過箭囊,指尖撫過那朵野菊,線腳雖歪歪扭扭,卻透著股認真。他想起二丫總愛蹲在伙房外看張嬸做針線,手里攥著半截線頭,眼睛亮得像星子。原來體面從不是綾羅綢緞,是把舊麻布縫出花來的心意,是讓粗陋的物件也帶著溫度。
午時的陽光最烈時,伙房飄出餅香。張嬸把剛出鍋的發面餅摞在竹籃里,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:“公子嘗嘗,加了點槐花蜜,甜得潤口。”面餅蓬松得像云朵,咬下去卻帶著嚼勁,是揉面時“一百下”的力道揉出來的實在。
士兵們圍著竹籃,你一塊我一塊,餅渣掉在地上都要撿起來。“比家里的還香!”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兵抹了抹嘴,“我婆娘也會做,就是沒張嬸揉得透……她總說,等天下太平了,就來西岐學做餅。”
伯邑考望著老兵眼里的光,忽然想起姜子牙昨夜的話:“所謂太平,不是不打仗,是讓每個想家的人,都能盼著回家做餅。”原來一場仗的意義,藏在老兵婆娘的念想里,藏在二丫繡的野菊里,藏在張嬸揉面的一百下里。
傍晚收工時,見農戶們扛著新割的艾草往庫房去。“曬干了給你們熏蚊子,”王大叔擦著汗,“夜里練箭別被叮咬,專心些。”艾草帶著清苦的香,捆得整整齊齊,根根朝著一個方向——就像他們排隊送糧時,總說“得站齊了,才像過日子的樣子”。
伯邑考幫著把艾草掛在屋檐下,青綠色的葉片在風里輕輕晃,像無數雙眼睛在看。他忽然明白,西岐的根基從不是城墻有多高、兵器有多利,是這些把艾草捆齊的手,把針腳縫密的手,把面餅揉透的手——是無數雙普通的手,在自己的方寸里,把日子過得扎實,把人心焐得滾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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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寫日記時,窗外的石碾子還在轉,混著張嬸教囡囡唱的童謠:“磨呀磨,磨成粉,蒸呀蒸,成了餅……”他提筆寫下:“今日方知,所謂天下,是老面養出來的甜,是針腳縫出來的暖,是每個普通人心里,那點不肯對付的認真。這認真,比任何兵法都硬,比任何城墻都牢。”
月光落在紙頁上,把“認真”二字照得透亮。遠處的艾草香飄進來,混著餅的余溫,像在說:日子會慢慢過,根基會慢慢長,就像那發面餅,只要揉夠了力氣,等夠了時辰,總會發起來,蓬松得能托起整個天空。
日頭爬到正頭頂時,伙房的煙囪又冒起了煙,這次飄的是油香。張嬸正站在灶臺前炸油餅,滾熱的油鍋里,面團子膨得像小元寶,金黃的油花濺在她袖口的補丁上,留下星星點點的印子。
“公子快來!”她用長筷子夾起一個油餅,在鍋沿上磕了磕油,“剛炸好的,就著新腌的蘿卜條吃,解膩!”
伯邑考走過去,接過油餅時指尖被燙得縮了一下,張嬸眼尖,立刻扯過灶邊的粗布巾給他墊著:“急什么,這東西得晾晾才香。”她轉身從陶甕里撈出蘿卜條,盛在粗瓷碗里,“這蘿卜是李伯家種的,說‘帶點辣味才夠勁,吃著痛快’,特意多撒了把辣椒面。”
正說著,李伯扛著一捆柴火進來了,柴火捆得緊實,繩結打得方方正正。“張嬸,灶膛該添柴了吧?”他把柴火靠在墻角,又從懷里掏出個布包,“我家囡囡給公子縫了個筆袋,說‘公子總在紙上寫東西,筆得有個正經地方放’。”
布包打開,是個灰布筆袋,上面繡著幾株蘭草,針腳比上次二丫繡的野菊整齊多了,只是花瓣歪歪扭扭的,像剛抽芽的小苗。“她繡到半夜呢,說‘蘭草得細長才好看’,結果繡得跟韭菜似的。”李伯撓著頭笑,眼角的皺紋擠成了團。
伯邑考捏著筆袋,指尖觸到里面墊的軟棉絮——是把舊棉襖拆了填進去的,暖乎乎的。他想起昨夜路過李伯家窗下,見燈亮到三更,囡囡的影子在窗紙上歪歪扭扭地動,想來是在練習繡蘭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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