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康權衡著得失利弊,臺叔是他唯一也是最可靠的肱股大臣,可如今他駐守在臺地前線,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調(diào)回的。田茫、景生和剛剛回國的田惡尚幼,且名分不正,即便是把補國之地分封給他們,亦為累贅。田美、田好是狐偃沖的手中玩偶,自己都幾年沒有見到了,給他兄弟分土裂疆,無疑是往狐偃沖這匹惡狼口中送肉,也定然會引起鄶陽、米原、曠心等新生代的強烈反對。潁叔那里亦是志在必得,可從阿玄、阿荒刺探到的情報看,這個潁叔又是絕對不能相信的人,雖說君臣二人原有肌膚之親,但在利益面前,那種關系是多么的蒼白無力,他能這樣侍奉田康,照樣也能那樣侍奉正壯。
田康把他的臣子們一個個地過濾著,甚至內(nèi)心模擬著分封后的各種結局,然而,時下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,正人已經(jīng)兵臨仲地,這種不宣而戰(zhàn)的突襲似乎成了正人的嗜好。必須盡快拿出方案來,讓各方滿意,迅速止息內(nèi)部爭端,一致對外。
留姬早已看出了夫君的困惑與苦惱,她認真地分析著田國目前的局勢,暗暗地替夫君捏了一把汗,她是滿懷著美麗的憧憬來到這個傳說中的國度的,此前也聽天子與侯父說過田人的情況,可怎么也沒有想到事實是如此的復雜,甚至超過了堂兄周天子面臨的難堪局面。
這個留姬可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,幾歲時就隨周天子玩耍,十幾歲就以她的美貌和智慧贏得了周天子的青睞,兄妹二人耳鬢廝磨、暗渡陳倉,甚至生下了一個兒子,她幾乎成了周天子處理國事的女相,然而囿于這種兄妹關系,天子、留侯都心照不宣,一直到了快三十歲的年齡,恐怕絲中再也包不得火,也只好匆匆下嫁了。
“蕭墻之內(nèi),豈能起火,欲攘其外、必先安內(nèi)。”留姬認真地為田康分析著,“兩利相較、取其重,兩害相校、取其輕,這是常人都知道的道理,如今,令狐伯已逝而無后嗣,又無遺囑在先,致使眾人如犬如狼,都想要分一塊肉,如此情況之下,當速決。”留姬說著,從袖口內(nèi)取出一幅絲絹來,上面繪制著她的分封圖,田康欣喜地看著,留姬一一分解著,田康滿意地點著頭。
田國朝堂之上,莊嚴肅穆,田巫升起的桑木火騰騰燃燒著,發(fā)出噼噼啪啪的響聲,爆炸出炫目的火花,田巫手舞足蹈,懇請玄黃大帝、田國的列祖列宗乃至文武二王親臨。突然,田巫口吐白沫,渾身抽搐,鬼神附體,在桑火中來回跳躍,包裹在雙腿雙腳上的毛皮發(fā)出一股惡臭的氣味。猛然,田巫停止了跳躍,從屋頂之上慢慢漂浮下一條絲織物來,那東西恰好落在了田康寶座前,田康急令站在左右的兩名大將鄶陽、狐偃沖取過,展開了,竟然是裁剪好的田國巨幅地圖,上邊標記得清清楚楚。
臨近米、曠、鄶、賴、怨及君室留地的邊界三里之地分封給臨近各國,各國對上天的恩惠雨露均沾;米、曠、鄶
、怨之間土地封功臣阿玄,建立附庸于田的諷國,因阿玄自衛(wèi)地而來,為殷商遺民,復賜姓為子澤;阿荒因功封于賴、諷、怨及君室留地之間土地,建立附庸之國訟,因阿荒本是宋人,為殷商后裔,亦仍賜姓為子正;而怨之北,以致留地井澤、天子兵工作坊之工地,分封給田美、田好兄弟,號尖國,田美封尖子;鄶、賴、諷、訟及君室之間方圓三十里之地為田惡、田茫、田景生三兄弟之食邑。
竹林里,鄶陽與阿荒粗野地交媾著,不知是喜悅還是憤怒,鄶陽發(fā)泄著自己的情欲,他夢想的讓阿荒做自己的附庸、做自己的鄰國,面所有這一切如意算盤都落空了,他的鄰國成了那位狐偃沖掌控的阿玄,甚至所謂的三里邊界也被田茫、田惡、田景生三個雜種給割裂了,鄶陽把憤怒的烈火發(fā)泄到胯下阿荒依舊白晣的身體里。而胯下了阿荒卻在做著新的打算。
秋風里,狐偃沖憂傷地護送著女弟、外甥還有那位阿玄先生向西北方向走去,遠山蔥蘢之間便是他們新的國度了。
這真是:
天生留女多聰穎
智化危局于傾城
并蒂花開后宮穩(wěn)
分封封分內(nèi)憂平
利害得失自有道
縱橫捭闔于無形
他日還要蛇吞象
神犬汪汪敢向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