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清云沒有到黃青有家去吃中午飯,指名道姓地吆喝了田春妮、隗麗紅之后,更不可能再到表叔王滿當去了。而宋列江他們三個年輕人,在鄭鳳蘭一閃即逝的身影中,也早已知道“平安無事”了,于是,一邊和孫俊剛說著閑話,一邊溜之大吉了。
尷尬的黃清云騎上自行車就要往外走,可車子卻發出“嗑吱嗑吱”的聲音,低頭一看,車胎被人明顯地給扎破了。黃清云這一次沒有罵人,而是惡狠狠地看了正在忙著整理青菜的孫俊剛一眼,推著車子便走出了達摩嶺村委會。經銷店門口,王茍妮正在吃著一碗泡方便面。經銷店里,只剩下王大妮一個人了,她可不舍得關門,正中午時候,也正是賣錢的時候,門市是兄弟媳婦的,那也是自己的。
幾個老人,羨慕地看著王茍妮有滋有味地吃著方便面,還不時地擦一下鼻子。黃驢子笑了,對鄧千金說道:“老鄧,看看人家茍妮,多有福。侄子不在家,侄女照樣管,比你家那幾個鱉孫,強不強?聽說,大閨女又跟他兄弟不說話了,德銀,欠他姐多少錢啊,鬧得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?”
鄧千秋狠狠地吐了一口痰,站起身來,說道:“沒一個好東西,要是知道都是這個樣子,也不圖那一會快活,給他娘種上了。老了,沒用了,連種子錢都不想給老子掏了。驢子,該回家了,估計,到你家串門子的主,也早走了。”鄧千秋罵著自己,也不忘罵一聲黃驢子。
鄧千秋是鄧德金、鄧德銀他爹,兒子、媳婦不孝順,老婆死后,自己一個人過,糧食是兩個兒子兌的,有個頭疼腦熱,也沒人管,兩個閨女,跟兩個兒子擱不著,因為經濟上的事,沒少鬧矛盾,聽說也不來往了。
黃驢子正要回罵鄧千秋,可一看黃清云推著自行車,從村委會出來了,輪胎癟到了輪轂上。便不再與鄧千秋玩笑了,而是站起身來,背起了雙手,慢慢地向寨門口走去,邊走邊不著調門地唱著:“遠看象只鱉,近看一堆鐵,好天鐵馱鱉,雨天鱉馱鐵……”那只黃狗,汪汪兩聲,搖著尾巴,跟著黃驢子跑進了寨門。
周振杰聽完黃清云的匯報,想了好長時間,才說道:“清云啊,辛苦你了。隗鎮的計劃生育工作,之所以受到中州市的黃牌警告,就是因為各村支部的自我保護。渠鳳,只不過是他們中的一員,而且有可能是最頑固的一員。好,頑固也好,有后臺也好,我們就拿他開刀。今天下午,我們就召開隗鎮計生指導站班子會議,組織明天對達摩嶺村的突擊行動。你要給我看好了,抓不住大肚,咱得抓住內鬼,我倒要看看,下午的會議內容,是他李改玲敢傳出去,還是隗占國?你放心,這次行動,以你為主。這個李改玲,不是和王西旺穿一條褲子嗎?聽說和渠鳳是鐵桿兒,也好。清云,把她拿下來了,你的職務問題,不也就解決了嗎?”
“對,對,對,周書記,那個李改玲,我還知道,她一年能收多少錢?周書記,肥得很啊。”黃清云獻媚式地對周振杰說著。
周振杰內心里罵著,心想:“老子是從無梁鎮書記崗位上調過來的,收多少錢,老子不清楚?你以為我真的是對李改玲的工作有意見啊?老子是對她管的錢有意見。”可臉上還是帶著笑意和黃清云說著話,中午沒有吃飯的黃清云,依然精力旺盛地對周振杰表著態。周振杰心想,這家伙腦殼里的子彈頭,就是沒有取出來,也該生銹了吧。
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,鎮政府院子里。周振杰看到,王松理和楚文革送陳家印出了大門。黃清云也看到了他們,說了句:“那不是陳家印嗎?真不懂規矩,也不來跟你打聲招呼,真是的。”
周振杰笑了笑,沒有回答黃清云的話,而是說道:“清云啊,你先回辦公室休息一會,咱們兩點半開會吧,你再給李改玲說一聲,所有班子成員,可不敢少人了,啊。”
黃清云還不想走,可聽周振杰如此說,也只得站起身來,往外走去,剛到門口處,卻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,抬頭一看,是隗勝利,尷尬地笑了聲,說道:“隗支書啊,周書記要休息了,要休息了。”回頭再看周振杰時,早已站起身來,和隗勝利打著招呼。
看著黃清云走遠了,周振杰才笑了一聲,說道:“勝利老兄,聽說,你那個小姨子,還有小紅,都在你家住著呢?明天,讓她們找個地方躲一下吧,呵呵,兄弟也是沒有辦法啊。”
隗勝利連連答應著,坐到了周振杰對面的沙發上,周振杰這才說起了正事:“勝利老兄啊,兄弟有點小事,實在不好意思開口。王勝利銀貨門市部旁邊那幾間房,周鑫他姨,想在那兒開個小早餐店,你看看,這房租,能不能少點。”
隗勝利心里罵著娘,說道:“奶奶的,打電話讓我來一趟,原來就是為了這事啊?哪兒來的小姨子啊,不就是在無梁鎮混的一個破鞋嗎?倒在我們隗村大市場占便宜來了。”可臉上還是帶著笑意,說道:“周書記,那是你的小姨子,肯定也就是我的小姨子。錢,好說,好說,一萬個好說,讓她直接找我吧,不行的話,上回床,頂了,算球了。”
隗勝利打著哈哈,就要往外走,他知道,王松理和楚文革還在門外等著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