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俊剛對達摩嶺蔬菜種植專業(yè)合作社總結得最到位,自己是在大樹底下種菜的,過著幸福而美麗的生活,有他們這幾個大工廠、大企業(yè)、大工地在,幾個村種植的蔬菜,根本就不用進市場,更不用再延伸什么產業(yè)鏈。前兩年上的蔬菜干燥機,也停了下來,這種反季節(jié)、新品種的蔬菜,他才不愿意干燥后出售呢。甚至,連上級來檢查的吃喝招待,都有制衣廠和建材廠頂缸,我最多是個蹭飯的小老百姓。
“稅收,費用,和咱關系不是太大,就是公糧、統(tǒng)籌、提留,那也是各生產隊組織的,與專業(yè)社也沒有多大關系。指導、服務、收菜、分紅等等,都是按章程進行的,有條不紊。弟妹,你說吧,咱這專業(yè)社還折騰個啥?”顯然,孫俊剛對于自己的成績,是相當滿意的。確實,這幾年,由于專業(yè)社得天獨厚的外圍資源,所有的一切都順風順水,沒有故事。種植蔬菜,成了寨上和周邊幾個村的村民,最穩(wěn)定的收入。
渠鳳看了看孫俊剛,說道:“三點。第一,質量上,逐漸控制農藥、化肥的使用量,我聽南旺說,飛機場那邊的正規(guī)單位,進菜的時候,要查什么農藥殘留的,這個,報紙上好像也有說的,你要留心一下,別到時候查著咱的菜,就不好辦了,咱可不能學什么‘毒酒’案件;第二,臨近達摩嶺煤礦和建材廠那幾家,也就是二隊的俺三爺那幾家,和麻門麻慶榮、陳家樓子陳德選、陳丙龍那幾家、還有韓家溝下河程撲愣那幾家,農作物減產,是肯定的了。這和三家煤礦、以及我們的建材廠,都有徶不清關系,一定要做好穩(wěn)定工作。這個我們私下里跟王老大、田老三還有程發(fā)財、程二海做工作,讓他們稍微出點血,你們出面給擺平了,不讓村民吃虧,但絕不能讓他們鬧事,就是老先生給我們說過的那句話,叫什么來著?”
渠鳳撓了撓頭,竟然把公公王滿倉反復教育自己的一句話給忘記了。坐在一旁的吳清材笑了,說道:“上不結,下不聚。”
渠鳳自嘲地笑了起來,說道:“對,就是這一句,反正是不能讓人聯(lián)成蛋兒,那樣就不好收拾了。還有最后一點,就是調整土地,這事,雖說是村支部和村委會的事,但直接影響的便是你這個種植專業(yè)合作社,有多少人立正著腳等待著土地調整呢,這個活,不好干。我的意思,能不調整,就不調整,能小調整,就不大調整,能生產隊內部調整,就不搞全村的調整。還有,王獻斌提出想干一隊隊長,支部、村委的幾個人,都有意見,你私下里幫我做做工作。他們一隊,三姓二十八家,不團結是現(xiàn)實,但能鎮(zhèn)住場的,恐怕也只有獻文和這個獻斌了。鄧德銀,不行。黃青有家那幾個孩子,同樣不行。這個活,算你幫我個人的。”
面對著渠鳳誠懇的請求,孫俊剛苦笑了幾聲,說道:“鳳,你可是給哥出了道最大的難題,不是工作如何難做,也不是開不了這張嘴,只是哥心里蹩扭,不愿意干這活。他家那些人,我一個都不想看見。說句實在話,這專業(yè)社要是我個人的,他后街王家,就是給我送個金蘿卜,我也不收他們家的菜。不過,今天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,我試試。”
孫俊剛說著,就要往外走。渠鳳說道:“俊剛哥,不是試試,一定得做通工作。”再看孫俊剛,早已出了村委會大門,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里,和匆匆趕來的王長夏險些撞了個滿懷。
吳清材有些想不通,問了句:“渠廠長,直接任命就是了,沒那么麻煩吧,列江他們幾個,難道還不聽你的?”
渠鳳搖了搖頭,說道:“這話,讓曾經(jīng)受到他們打擊的孫俊剛說出來,或許會更好些。”
吳清材點了點頭,打開了筆記本,準備匯報、記錄。渠鳳看了他們三個一眼,說道:“不用記錄了,就一件事,袁晨,你記住,等袁曉身體好了,把她調到青鳳紙制品廠去吧,這事,不做任何解釋。至于這兩個廠子的前途,權當我們一人領一張考卷,考慮一下,如何做出我們自己的品牌來,光靠外人給我們這點加工費,早晚是得完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