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醒來,窗外已是天光大亮。吳承業(yè)憶起夜間夢境,清晰異常,尤其是蘇婉清所述藏銀之處,更是歷歷在目。他不敢怠慢,立刻喚來柳氏與周福,將夢中情形說了。柳氏聽聞蘇婉清已放下執(zhí)念往生極樂,亦是雙手合十,連稱菩薩保佑。
三人一同來到主臥,挪開那張沉重的梨花木臥榻。果然,在靠里側(cè)的床腳位置,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塊木板與周邊略有不同,邊緣縫隙細微,若非刻意尋找,絕難發(fā)現(xiàn)。周福取來小刀,小心翼翼地將那塊活動木板撬起,下方赫然露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暗格,里面放著一個沉甸甸的、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陶罐。
吳承業(yè)親手將陶罐取出,放在桌上,解開油布,揭開罐蓋。頓時,一片銀燦燦的光芒晃花了人眼!罐中滿滿登登,全是鑄成梅花小錠的官銀,排列得整整齊齊,雖埋藏二十載,卻依舊光亮如新。粗略一點,竟有上千兩之多!
“這……這定是小姐當年積攢的體己錢和……和預(yù)備的嫁妝了……”周福聲音哽咽地說道。想起小姐當年偷偷藏起這些銀兩時,或許還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,卻不料最終用如此慘烈的方式結(jié)束芳華,眾人又是一陣唏噓。
柳氏看著這許多銀子,對吳承業(yè)道:“當家的,蘇小姐以此相贈,乃是感念恩德。但我們受之有愧,若非我們驚擾,她或許早已往生。妾身以為,此銀錢我們不該私用。”
吳承業(yè)點頭,正色道:“夫人所言,正合我意。蘇小姐之銀,當用于蘇小姐之事。我意已決,將此千兩白銀,悉數(shù)捐與靈隱寺,請慧能禪師主持,為蘇小姐塑一尊金身佛像,供奉于寺中,受八方香火,祈愿她早登極樂,永享安寧。同時,再為她做一場盛大的水陸法會,超度一切亡魂,也算我們吳家,為驚擾之過,盡一份心力。”
當日,吳承業(yè)便帶著銀兩,親自送往靈隱寺,將緣由告知慧能禪師。慧能禪師聽聞蘇婉清怨氣已消,得以往生,亦是欣慰,合十贊道:“阿彌陀佛!吳施主善念通達,不昧財物,以此功德回向蘇施主,必能助她蓮登九品,善哉,善哉!”當即允諾,會親自監(jiān)督,選用上好材料,為蘇婉清塑像舉辦法事。
此事辦妥,吳承業(yè)心中頓覺一塊大石落地,仿佛與蘇婉清之間的這段因果,終于有了一個圓滿的了結(jié)。家中氣氛也愈發(fā)祥和,再無任何異狀。
然而,奇事并未結(jié)束。三日之后,慧能禪師竟親自來到吳府拜訪。吳承業(yè)連忙迎入,奉茶畢,禪師微笑道:“吳施主,前日老衲于定中,再見蘇施主。她法相莊嚴,已非往日幽怨之態(tài)。她特托老衲轉(zhuǎn)告施主,言說府上后園,那棵最大的桂花樹下,往東三尺,掘地五尺,尚有一物,乃其父當年埋藏以備不時之需的黃金一壇。蘇家遷離時倉促,未曾帶走。她言道:‘此金合該贈與恩公,助你家業(yè)興旺,廣行善舉,福澤鄉(xiāng)梓,亦算是替我蘇家,了卻一番塵緣業(yè)力。’”
吳承業(yè)與柳氏聞言,更是驚訝不已。送走慧能禪師后,他立刻帶著家仆,按照指示,來到后院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桂花樹下,往東丈量三尺,開始挖掘。仆役們深知家中近來奇事,皆不敢怠慢,小心挖掘。果然,在掘至約五尺深時,鐵鍬觸碰到了硬物,清理開來,是一個更為碩大的陶壇,以蜜蠟嚴密封口。
將陶壇抬出,打開封口,霎時間金光耀目!壇中竟是滿滿一壇鑄造好的金錠,黃澄澄、沉甸甸,觀其成色與數(shù)量,價值遠超之前那千兩白銀!
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財富,吳承業(yè)與柳氏相視片刻,眼中已無驚喜,唯有深深的明悟與敬畏。吳承業(yè)對柳氏及周圍仆役正色道:“此乃蘇小姐與她蘇家,借我之手,行善積德也。金銀雖好,然取之有道,更需用之有方。我等豈可獨享?”
他當眾宣布:此壇黃金,半數(shù)用于擴建吳家宅院與商鋪,穩(wěn)固家業(yè);另外半數(shù),則分為三份,一份用于周濟錢塘縣內(nèi)的鰥寡孤獨、貧苦無依之人;一份用于在縣城之內(nèi),創(chuàng)辦一所義學(xué),延請名師,免費招收貧寒子弟入學(xué)讀書,使其有朝一日或可如沈文軒般,憑借學(xué)識改變命運;最后一份,則捐贈給官府,用于修繕道路、橋梁等公益之事。
此善舉一出,錢塘轟動。吳承業(yè)“善助冤魂,得贈黃金,廣行善事”的故事,不脛而走,傳為美談。吳家的生意也因此聲譽鵲起,愈發(fā)興隆。而吳承業(yè)經(jīng)此一事,徹底褪去了當初購宅時的那份功利與執(zhí)拗,真正明白了“因果循環(huán),善念為本”的道理。他不再僅僅是一個成功的商人,更成了錢塘縣中受人敬重的善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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