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434博物館外,路邊,幾輛黑色轎車圍著灰色的箱式貨車,車門敞開。穿著黑衣的中年男人閑閑地抽煙,一聽到腳步聲,趕緊掐滅了手里的煙。
微寒的風中,楚子航走出旋梯,蜘蛛切和童子切都收入鞘中,好像從沒拔出來過。
他一只手拉著肩上的刀袋,一只手拎著渾身都是血污的加格森,像是屠戶提著一頭死掉的豬。
當陽光再次照入眼中時,楚子航才意識到依然是明亮的白天,這場追捕沒有耗費太長時間。他抬頭看去,天空灰蒙蒙的,有雨絲隱隱飄過,看起來要下雨了。這樣一來行人會更少,倒是很適合轉移俘虜。
“德國分部?”楚子航問。
中年男人趕緊往衣角抹了抹手,舉起脖間的吊牌。里面的證件和校徽一樣,以“半朽世界樹”的圖案為底,象征著北歐神話中世界的古老起源。
“把這個人送去安全屋,準備審訊。雖然沒有魔杖,但暫時不要讓他恢復語言能力。”楚子航手上一松,把加格森摔在冰冷的地上,“檢查一下巫師躲藏的房間里有沒有遺漏的藥劑。”他又遞過兩根木棍,“這是黑巫師的武器,已經壞掉了,和藥劑一并回收。”
中年男人仔細端詳,一根11英寸的槭木魔杖,已經斷成兩截,上面有著螺旋狀的紋路,看起來很舊了。
“了解。”他點頭,用流利的英語自我介紹,“德國分部,漢堡市安全防御組主管菲利普,恰好也是安全屋的負責人,很高興為執行部的楚專員服務。”
這個主管上了點年紀,對楚子航卻很恭敬。他打了個響指,立刻有幾個年輕人快步走來,有些同樣身穿黑衣的在給半死不活的加格森做身體檢查,準備帶走,有的則是從頭到腳的防護服,按照指示進入潛艇,手里拿著便攜式高壓水槍和紫外線燈。待命的后勤人員比楚子航要求的多,每個人脖子上都有同樣的吊牌,他們分工明確。
錯身而過時,楚子航感覺有莫名熾熱的目光在打量自己,不禁有些錯愕。
“不得不說,我還是頭一次為學院本部的王牌專員做后勤工作。”菲利普看起來很熱情,“我們這很久沒來本部的人了,尤其是你這樣的傳奇人物,我手下的小弟都挺興奮。當然,這并不是說我們不會做好自己的工作……”
“你們都認識我?”楚子航愣住了。
“當然,獅心會的前會長,從初入執行部,到東京事件,再在北極圈的失蹤,你的故事簡直能寫成一部個人傳記。”
楚子航的眉頭微皺,人怕出名豬怕壯,他有種不好的預感:“這都是從哪聽來的?”
“那還用說,當然是守夜人論壇!過去一年,好多人都知道因果線被修改的事。這可是改寫現實的神跡,他們迫切地想知道經過,然后就四處打探。”菲利普興致勃勃,像個侃大山的的哥,“還有什么比學院的官方論壇更有說服力?我們聽了好多關于獅心會前會長的故事,你的大名簡直是如雷貫耳——”菲利普忽然沉氣入腹,一字一頓,“楚子航,永燃的瞳術師!”
他字正腔圓地喊喝那個名字,聲量之大,楚子航差點沒站穩。
菲利普沒有就此打住,繼續大聲說道:“因果線的歸來者!誅龍之雙絕刃!忤逆命運的奇跡之人!秘黨無可替代的絕代人杰……”他連續吐出一連串楚子航從未聽過的綽號,說得抑揚頓挫聲如鳴鐘,好似欽差大臣宣讀圣旨。旁邊幾個干活的年輕人默契地沖他點頭,就像世界杯賽場的球迷看到有人穿同樣的球衣,大家心有戚戚。
語畢,菲利普湊到楚子航耳邊,壓低了聲音:“我聽說你的‘雙絕刃’絲毫不輸于和‘炎之龍斬者’的暝殺炎魔刀和‘跋扈貴公子’的獵刀。真的假的?你悄悄告訴我唄,好多人都想知道,大伙還下了盤口。”
有那么一瞬間,楚子航覺得自己還陷在某個時間怪圈里,重復荒誕的橋段……“永燃的瞳術師”也就罷了,他都不知道那些冗長的名字是誰取的。聽起來他的復生已經成了混血種世界茶余飯后的談資,不僅聲名在外,還和梁山泊的領頭大哥外號“及時雨”,謝遜被稱為“金毛獅王”一樣,有諢號當彰顯逼格的標志。
楚子航忽然理解那些熱情的視線了,合著這是一群慕名而來的擁躉……他只好習慣性地回歸往常漠不關心的狀態。
菲利普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,急忙咳嗽幾下:“抱歉,是我太激動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