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陸儀式結束后,在鄭芝龍派出的軍隊護衛以及西海省歸化官員的協助下,北孔“紹圣”一脈和龐大的僧團迅速行動起來,開始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扎根。
僧團以長崎為最初的基地和指揮中心,在慧明大師的統籌下,迅速向九州島乃至本州島西部輻射。
僧人們或修復當地因戰亂而荒廢的原有寺院(如臨濟宗、曹洞宗的某些寺廟),或擇風水吉地,破土動工,新建具有大明風格的寺廟。他們帶來的不僅是精深佛法,還有實實在在的醫術(隨行僧侶中不乏精通岐黃之術者)、更先進的農業技術(指導選種、施肥、水利)以及一些實用的手工藝。講經說法、施醫贈藥、幫助墾荒生產,這些切實的善舉,很快贏得了大量底層百姓的好感與擁護。
一座座新建或修復的寺廟,如“長崎大明護國寺”、“博多東渡禪院”、“福岡慈光寺”等,開始成為當地嶄新的精神地標和物質援助中心,香火日漸鼎盛。
北孔“紹圣”一脈則在孔聞啟和孔聞哲的帶領下,于長崎城內選擇了一處寬敞僻靜的院落,暫設為“紹圣公府行轅”,并立即開始籌劃建立正式的府邸以及第一所“大明東瀛儒學學堂”。
孔聞啟雖內心仍有抵觸,但礙于使命和家族期望,倒也兢兢業業,處理各項事務一絲不茍。而孔聞哲則熱情高漲,親自參與學堂的規劃設計,草擬招生章程,主動與當地歸順的貴族、富商接觸,招收其子弟入學,并從《三字經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等蒙學讀物教起,逐步過渡到四書五經,大力推廣漢語漢文。孔氏帶來的那套嚴謹的禮儀規范、尊卑秩序,也開始對當地的上層社會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。
然而,文化的扎根過程,注定不會一帆風順。舊勢力的反撲,很快便以血腥的方式展現。
一日深夜,位于長崎城外一處山坳、正在日夜趕工的“東渡禪院”建筑工地。大部分僧人和工匠已經歇息,只有寥寥數名值夜僧人巡視,以及夜風吹拂木材發出的輕微嗚咽聲。
突然,數條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,利用陰影和風聲的掩護,悄無聲息地翻過簡陋的圍欄,潛入工地內部。他們動作迅捷,訓練有素,正是風魔小太郎派出的精銳忍者!
他們的目標明確——焚燒堆放在工地西側,那些剛剛從大明運來的、用于雕刻佛像和制作梁柱的珍貴檀木和楠木!一旦得手,不僅損失巨大,更將嚴重打擊僧團的士氣和大明的威望。一名忍者頭目打了個手勢,幾名手下立刻掏出火折子和裝有火油的小皮囊,迅速靠近木料堆……
“阿彌陀佛!”
就在火折子即將點燃浸滿火油的引信那一刻,一聲沉渾厚重、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抵心靈的佛號,驟然在寂靜的工地中央響起!只見本應在禪房休息的慧明大師,不知何時已如松柏般屹立在月光之下,他手持錫杖,白須無風自動,平日里慈和的目光此刻如冷電般掃向忍者潛藏的方向。
與此同時,周圍看似空無一物的陰影中,猛地閃出十幾名手持齊眉棍、身形矯健的武僧!他們目光銳利,步伐沉穩,瞬間結成棍陣,將幾名試圖縱火的忍者包圍起來!原來,慧明大師閱歷豐富,深知弘法大業必遇魔障,早已暗中安排了白馬寺的棍僧,日夜輪流,暗中警戒。
“爾等宵小,心術不正,安敢毀我佛門清凈道場,阻撓普度眾生之善業!”慧明大師聲若洪鐘,在夜空中回蕩。
忍者們大驚失色,他們自詡潛行術高明,竟被如此輕易識破。但這些人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死士,反應極快,立刻分散開來,同時發射淬毒的手里劍和煙霧彈,試圖擾亂視線,趁亂撤離。
“結陣!休放走一人!”為首的白馬寺棍僧教頭惠能大師大喝一聲。
頓時,棍影翻飛,呼嘯生風!武僧們配合默契,棍法剛猛凌厲,又隱含佛法慈悲(只傷不殺),瞬間便將幾名動作稍慢的忍者打翻在地,捆縛起來。然而,那風魔小太郎和兩名身手最好的上忍,確實詭異非常,竟在煙霧和棍影的縫隙中,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身法,如同壁虎游墻般脫出包圍圈,雖各自帶傷,卻成功遁入后方漆黑的密林,消失不見。
這次未遂的縱火破壞,雖然被成功挫敗,擒獲數名俘虜,卻也給原本沉浸在初步成功喜悅中的大明隊伍敲響了警鐘。鄭芝龍聞報后,親至現場查看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